到了巴刹(早市),妈妈叫我先到干粮店看看要买些什么。马铃薯有一公斤四块半的,也有一公斤两块半的。家里倘若还有马铃薯,那我何必再买呢?
妈妈正站在一个档口前选购调味酱料,我用手上的雨伞轻敲她手上的容器,她转过头来,对我笑了笑,问怎么不去买。
『我都不知道家里还有没有马铃薯』
『哎哟家里的马铃薯放很久了,现在买,给你带去学校的新鲜一点』
『哦,等下一起去看。』
虽然我可以自己买,我还是喜欢和妈妈一起去买,有家人却不陪好像会吃亏一样。
地上坐着残障人士,旁边放着等待施舍的小碗。我回过头看,低着头的他,家人在哪里?
看着左边不曾注意到的印度档口,卖的是印度食物Thosai、Chapati,问:
『妈,左边那档是几时开的?』
『哦,几个月前就有了。』
走多几步,
『豆水才刚开档,走啦』
『才刚开档也可以买啊』
『东西都还没摆好他怎样卖你』
天空下起毛毛细雨。
卖衣服的抬起头看了看天,说:『是真的。』
提着两个袋子的妇女大声说:『下雨了!』
有个男子张开双手感受了两秒,赶紧又把才刚准备放在地上摆卖的物品一盒一盒地收起来。
右边的小档口坐着一个女子和一个女孩,无奈地看着四周。新的一天才刚开始,天不作美,没办法挣钱回家,真不是件开心的事。
左边的水果档老板没有要收档的意思。
楼梯前坐着另一名残障人士,曾在网上看过犯罪集团的干案手法包括利用残障人士,我相信了。一个巴刹两名乞丐,看来居林这个早市的乞讨生意是不错的,这里的人也许还很单纯继续可怜他们给他们钱,所以这个市场被盯上了。
『这个是四块半的,那边有两块半的』
『又涨价了,比较贵的是印尼的。中国和荷兰的会比较便宜,但是也涨价了』
选购马铃薯的当儿,妈妈打了声招呼:『诶,钟老师!』
钟细妹老师是我的小学老师。还记得她曾教我数学,华语好像也不错。好几次和妈妈在巴刹与她碰到面,她总是认得我。因为我那时候成绩还算不错吗?据说当老师的只记得成绩顶尖的几名学生和包办班上倒数名次的学生,也许是真的。
『最近好吗?』『嗯,还好。』
『现在在哪里读啊?』『还在北大,最后一年了,下个学期会去实习』
『哦,实习?打算去哪里呢?』『还在申请着(微笑)』
『哦,最后一年啦。』『嗯,这是第四年』
『四年?是什么科啊?』『礼待管理(微笑)』
『哦,我的还有三个学期,在玻璃市。』之后才从妈妈口中得知老师也正修读大学,我还以为她指的是她的儿子。
『和朋友还有保持联络吗?』『(有点心虚)有啊』
『前几天我有碰到丝婷嘛』『哦,对啊,她现在在实习着』
『你们是同一个科系啊?』『哦不是,我和她读同一所大学』
『金廷呢?他现在还在马大是吗?』说真的我连朋友的大学与科系都记不住,老师竟然都能一一给记起来,好吧我承认,老师真的很强。
『伟麟呢?』『他在吉兰丹』…
『很快哦,愉雯都已经毕业了,从拉曼大学出来了』『哦,对啊,私立大学会比较早毕业,我好些朋友也都已经毕业出来工作了』
『哇,老师,你酱厉害啊,还能记得这么多学生的名字』『他们这班很乖的,可是都没有来看我。早他们一年的就有来看我』
结束对话前,老师还嘱咐我
『要常常和朋友保持联络哦』『哦,好的』
回想起小学的时光,曾经有那么几段是快乐的。偏偏就在毕业前,发生了难忘的事。六年级那年的开学第一天,来了一名新生。我踏入课室时候已经没有多余的座位,除了新生旁空着的位子。我勉强坐了下去,心里很不爽,暗自骂着朋友没替自己留个位子,也骂自己干嘛最后一个进班。眼神却还是感受到朋友投来的眼光,仿佛催促我快点向新生谈天,好介绍给大家认识。不知憋了多久。
『你好,我叫婉馨。』
『我叫愉雯。』
往后的日子,我和她形影不离,还写信给对方。突然有一天,不晓得是什么样的言论产生了这样的不愉快事件:她说我总是利用朋友。失去朋友的打气与陪伴,小学评估考试UPSR和毕业前的日子更难过。类似杯葛的举动,就连大家期待的毕业旅行,我也决定不参加,反正去了没意思。
没拜访老师,是因为我们这一班的感情不好吗?我曾自以为我班的感情是可以维持好久好久的,就像韩剧《请回答1997》里的同学会一样,不管发生什么事都能够继续保持联络。现在的情况和我预想的差太多了,很多事情都是我偶尔和那几位“比较”常联络的同学口中得知的,属于二手消息。对于力不从心,我也感到非常无奈。尽管托面子书的福,后来和同学们互加朋友,关系依然不理想。不是每一段友情和感情都是可以单方面努力就能够维持的,因为一个巴掌拍不响。
印象中那件事让我从中学开始就再也没办法敞开心扉,更难与人沟通,更难轻易相信人,更难期待友谊永固。不知如今我这么坦荡荡地写出来,是否代表我放下了,并对于人的变化更看得开了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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